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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云掌柜话说得严重了,齐某并非想对您赶尽杀绝...”齐川干干巴巴地替自己辩解道。

    “齐掌柜,您方才提及自己有在外跑商的商户,不是我吹,您可曾在旁个地方听着这糖水罐头了?”小绵羊脱胎换骨为小狐狸,云胡变着话术诱导着齐川,见他下意识地点头,便乘胜追击道,

    “您从我这儿花一百文买了,出门带到曹溪,东都这等富庶地儿,还不是翻着倍地往外卖?也就是我这人不爱折腾,否则,这钱我可舍不得让给旁人赚,昨个儿孙员外府上的管事儿来说他们家二爷和小公子对着糖水罐头稀罕得紧,又从我这儿要走了数十罐呢,一文钱都没讨,爽快着呢!”

    齐川心动起来,云胡所说句句在理,那些个豪商才不在意这售价哩,只要吃着称心就愿意买账,他去别的地方倒腾干货的时候,亦是往狠了要价,没办法,谁让那地儿没卖的,老爷们偏偏又好这口呢!

    如此一琢磨,他竟把自己给说服了,但说服归说服,商人本性,能多占点便宜来,就绝不松口,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自顾自地诉苦,“小云掌柜,我对这糖水罐头真有想法,就是...就是手中不宽裕呐...

    “您在府城应该也晓得,去年整个甘州受灾,粮价暴涨,我们怡翠楼险些就支撑不下去了,幸得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是个仁善的好官,晓得体恤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听说自掏腰包跟粮商们打擂台,硬是逼着这些个黑心人将粮价给压了下来,才给了我们喘口气,东山再起的机会,您瞧瞧,真不是蒙您的...”

    云胡本来打定了主意不让,但听着人家口中这般夸赞谢见君,心里咕噜咕噜冒起了美滋滋的小气泡,连脸颊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假笑都多了几分真诚,他抿了抿嘴,压下快要飞起来的小雀跃,“那..那看在大伙儿同为商户的份上,齐掌柜要一百大罐,我每罐给您让个一成,抹去零头,如何?这之后甘盈斋上了旁的果肉罐头,您若有心,咱们也可以再谈。”

    齐川还不知自己后面说的那两句话入了云胡的心,原是已经不抱希望了,谁知这小云掌柜话锋一转,又换了说辞,一下子给便宜了不少,当下便高兴地合不拢嘴,招来小厮起草了契书。

    不仅如此,他等不及东哥儿再往这边送,怕耽搁的时间过久,城中的达官贵人们失了兴致,干脆将云胡带来的,还没卖掉的罐头,一并都买了下来。

    其余商户痛失先机,但也相继多多少少下了订单。

    对此,云胡打了包票,说货送到白头县,若中间运送过程中出现变故,有陶罐破碎,亦或是罐头的口感变质的情况,只管告知送货的伙计,甘盈斋将全权负责,保证到每一位商户手里的东西,都是完好无损。

    这白头县一行,截止到今个儿,算是达成了他最初设定的目的,记挂着还得去东哥儿娘家村子找黄杏,转日一早,心满意足的小云掌柜,便带着伙计们退了房。

    他这一走,谢见君终于松了口气,这几日同小夫郎“捉迷藏”,可把他和大福给累坏了。

    目送云胡的马车出了城门口,他顺手捞起好大儿,“走,阿爹带你在城中逛逛....”

    “阿爹,咱们什么时候回甘州,我想和爹爹在一起?”大福伏在他的肩头,嘴里嚼着糖果子,还不忘表达自己的疑问。

    “大福不喜阿爹陪你玩了?”谢见君问。

    大福手指磋磨着衣角,须臾有些为难道:“我喜欢阿爹,但我还是想跟爹爹在一起。”

    谢见君失笑,“我也想跟云胡在一起呢,不过再等上一日,阿爹手头上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咱们后日再回府城,可好?”

    大福自小就是个能听得进去商量的孩子,闻之他摊着手,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陪你一日吧,可是阿爹你说好的,要给大福买糖葫芦还不告诉爹爹,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听到这话,谢见君终是忍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的肩膀微颤,连带着大福都跟着颠了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阿爹是同你拉过钩的,怎会食言?这就带你去买,不过你也答应了阿爹,等爹爹问起来咱们去了哪儿,一定要说去东云山,知道吗?”

    大福拍拍胸口,以示自己为了糖葫芦,绝对绝对会保守秘密。

    二人于是掉头往城中走,刚买上糖葫芦,谢见君便听着城门口传来喧闹声,其中还夹杂着衙役厉声的呵斥。

    他把大福托付给陆正明,让其带回客栈,自己只身又回了原处。

    “发生什么事儿了?”他问及旁边看热闹的汉子。

    汉子侧目打量了他一瞧,瞧着这人一副书生装扮,心道这年头,读书人不正经念书,倒是对杂七杂八的闲事儿挺有兴致,虽是这般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了是一乡下姑娘,入城卖鸡蛋,不知为何,同衙役起了冲突。

    谢见君打探完消息道了声谢,往人堆里凑了凑,他身量高,几乎不用垫脚,就能瞧见今日当值的护卫,正是来白头县那日刁难他的衙役,此时又不知为了何事,将一女子推搡在地,竹篮中的鸡蛋撒了满处金黄。

    他见大伙儿只远远围着观望,不敢上前,便大步穿过熙攘的人群,搭了把手,将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位官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何至于对一柔弱女子这般的粗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