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画面开始移动,呈现出棋盘上的光景。如同寻常所见到的人族用来对弈、消遣用的棋盘,方寸丈地, 散发着白光的细光流动在棋盘上, 组成棋盘上的方格构线。而在棋盘上方,漫天星斗好似咫尺之近, 随着留影石被刻意举到空中,愈发显得光怪陆离。
“天上的星辰与我们平常所见的不一样, 似乎和这棋盘上的相对应。”留影石里传来了声音。
紧接着,留影石的画面又恢复成平视的角度,并且一步步朝着棋盘的中央逼近。
“棋盘中央好像有什么……糟了!”话还没说完,留影石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前方不远处坠落了一颗星辰,石头大小,尾部还挂坠着长长的火光,砸在棋盘上掀起风浪,然而悬浮的棋盘仿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留影石再度上移,因为一颗星子的陨落,整个天空的星斗排列赫然出现了变化!本来凤梧宫弟子站着的位置正与星盘所对应,可措手不及而又悄无声息的变化让他的位置瞬间变成了错误的站位。
棋盘中央凝结出一团乌黑的墨,在沉沉夜色下,好像墨砚倾倒在了空中,缥缈虚无,没有实体。它慢慢延展,顺着网格线爬到了凤梧宫弟子所站立的方向。留影石摔落,记录下了最后这团黑雾将弟子整个吞噬殆尽的画面。
及至最后,留影石也被侵吞,画面终结。
谢冷玉:“我们需要按照天上群星变化下棋。”
“没错。谢师叔派上去的道友,想必也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步踏错,瞬间就会被这家伙吃掉。”顾羽手指在留影石上敲了两下。
“那是什么东西啊?”云泽派弟子问道。
顾羽摇头:“从未见过。”
吃人不吐骨头,似乎修为再高,也能瞬间被这家伙一口吞掉。
畏惧的心情顿时溢在了每个人的脚底下。
“你的打算是什么?”谢冷玉问道。
顾羽道:“不破不立。”
谢冷玉:“嗯。”
她也是这么想的。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倘若连点在逆境中求突破的胆识和决心都没有,如何寻求浩气大道?
他们朝着那个花托走去。每当传送人上去不久,花托便会自动降落下来,等待着新的人踏上。
随着花托上升,棋盘的全貌也映入眼帘。浩瀚星河,一望无际;阔大棋盘,无穷无尽。站在边沿上,很容易便会因为这不常见的怪异瑰美景象而失了心神。
这棋盘最难之处,不是对应星斗站在相应位置上,而是当星斗快速陨落时,整个棋谱便会发生相应改变。因此,不能一味照本宣科,按照棋谱规规矩矩地行动,需得根据现在的星象提前预知变化。因为无论千变万化,每个棋谱大差不差,总会有固定点位。预测星斗轮转陨落的规矩,选择即使变化后也会没有错误的站位,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唯一的出路。
顾羽那边的一个散修突然冷笑道:“你们大门派不会是打着让我们当实验品,试出正确点位帮助你们推演规律吧?”
冷不防的一句话,顿时便把本就凝重的气氛压得愈发深重。
顾羽扭头看他,唇角笑意冷却:“如果不想送死,可以不用跟着我们上来。”
那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又没说怕死!”
“既然这样,”谢冷玉柔柔道,“为了避免我们真的滥用无辜之人的姓名,第一局的点位——你们自己决定。当然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来问我。待第一局结束,自然可以选出那个真正可以推演棋局的人。”
这话说得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也、也行。”那名散修道。
顾羽忍不住看了旁边的谢师叔一眼。这位谢长老的美名他早就有所耳闻,长得好看,脾气也是温柔似水,云泽派出来的弟子对她都是赞不绝口,就连其他门派和谢师叔共事过的长老或者掌门人,一提起谢冷玉,也是满脸敬佩。所以顾羽在察觉到来人是谢冷玉之后,才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求助,只因为在顾羽心目里,只有一个人品绝佳、君子之风的人才会赢得一众好评。
而且也应当是个聪明的好人。
如今看来,聪明是八面玲珑的聪明,好人却是还有待商榷。这等为人处世,那散修一下子便被糊弄得晕头转向,马上就要死了,可能还在心里夸赞谢冷玉为人公允呢!
顾羽:“……”
看着笑吟吟的谢冷玉,莫名一阵恶寒怎么回事!
还好他没得罪谢师叔啊!
有了探讨结果后,几名散修便自发地与云泽派、凤梧宫、蓬莱岛等大门派的弟子泾渭分明起来。不怪他们多疑,实在是今年自打岑远之被无涯派栽赃陷害东窗事发之后,正道门派便没消停过,信誉值几乎大打折扣。最开始质疑的散修一脸自信,朝着他早就望中的点位奔去,似乎是怕别人抢夺。
云泽派弟子则纷纷问了谢冷玉的意见。毕竟自家师叔怎么可能会害她们?
凤梧宫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半天,最后还是顾羽咳了一声:“想去问谢师叔就去,我们也都知道她的为人。”
等到所有人都站在了棋盘的点位上,或远或近,纵横交错,没有人再挪动半分半毫,一时间都屏气凝神盯着天上的星河,非常担心下一局的变化会让自己的点位变错。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