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烜之和钟琢宁两人停留在剑冢外的空地。
三人即将进去时,易烜之还是嘱咐道:“剑是有灵的,拔剑时顺应心意便可。”
告别三人后,易烜之颇有些忧心忡忡,来回徘徊着,一撇头就看见钟琢宁已经坐下,手里拿着本书正专注翻看。
他扫了一眼,是关于药草的古书。
怕自己来回走动影响师弟看书,易烜之也席地而坐,静坐修行。
*
许久没来剑冢,楚翊左看看右看看,倒是生出几分怀念之情。
剑冢很大,但据说越是深处的剑就越有灵。
钟涟青刻意慢他们一步,沉静的眉目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分忧虑。
自这世他见到楚翊起,楚翊就一直表现得很正常,仿佛全然忘记了前世半魔血脉暴露后的事情。
他不知是楚翊失忆了,记忆只停留在刚入魔宫时;还是他使用禁术复活的就是这个时期的楚翊。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楚翊都不会这样平静。他知道逐出师门那件事对楚翊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楚翊表现得越是平常,他就越是担心。
钟涟青脚步一顿,弯唇笑着,喊住楚翊,“你不拔剑吗?”
他的视线在与楚翊相撞后,又移向不远处的一柄通体漆黑却难掩光泽的剑。
楚翊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把剑,眉眼也弯起来,只是眼中并无笑意:“我还没找到合适的。”
他们两人心知肚明。那把剑是楚翊的前世的佩剑,它还有一个很响亮很震撼的名字——
平四方。
楚翊注视着那把剑,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时自己年少轻狂的发言。
——他会握着这把剑,走遍天下各地,护一方和平,佑百姓安宁。
那时的楚翊拔出那把剑,本应是多情的桃花眼却让人感受不到分毫的缠绵悱恻,他郑重其事,却又笑得少年气十足,对着身旁人开口道:“这剑就合该我用。谢宥白,你说对吧?”
然后呢?谢宥白回答的什么来着?
楚翊垂眸想了想,终于想起。
谢宥白懒散站着,上下扫视了一遍“平四方”,然后开口道,“我觉得这剑配不上你。”
再后来他就骂了谢宥白一通。
真是很久远的事了。
楚翊笑了笑。
他现在觉得,“平四方”跟着他实在是受委屈了,谢宥白说反了,是他配不上这把剑。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钟涟青眸中仍盛着温柔笑意。
楚翊低头盯着自己脚尖,顺脚踢走一颗石子,也不作答。
“我喜欢这把剑!”
桑淮的突然开口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两人望去。
桑淮看中的剑与前世无异,剑柄是夺目耀眼的灿黄,只一眼就动人心神。
正当他伸手拔出时,丝缕黑气一闪而过。
“小心!”楚翊对魔气十分敏感,瞳孔骤缩,迅速出声提醒。
闻声,桑淮瞥见黑气直冲他而来,干脆利落一个翻滚躲过。
随即而来的便是无数缕不知从何冒出的魔气。
桑淮躲过后立刻拔出剑,神情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
楚翊声音冷静:“大概是魔族留下的。”
三人动作起来,挥剑斩除。
好在每缕魔气被斩中后即会消散。但数量众多,三人对付得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时间一长,魔气对心神的扰乱作用便明显展露出来。
钟涟青和桑淮挥剑的动作不由得缓慢了些,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疼得厉害。
钟涟青使劲甩了下头,下唇都被他咬得溢出血来,努力保持着清醒。而桑淮有灵剑加持,也勉强维持着挥剑的动作。
不知为何,楚翊不受此影响。他猜想大概是血脉缘故。
这些魔气似乎格外青睐他,莽足了劲要往他身体里钻。
他现如今只有筑基修为,应付得颇为吃力,眼神一寸寸冷下来,突地瞥见一缕魔气即将撞入桑淮体内,他将手中玄剑猛然甩出。
剑光一闪,没过魔气,旋即不详的黑气消散。
桑淮注意到,但此刻全然没精力道谢,只能咬牙坚持不拖后腿。
楚翊凭借灵活身形躲避开乱窜的魔气,重新捡回剑。
“师兄……会……来救我们吧……”桑淮艰难道。
头简直涨得快要爆炸,紧握住剑柄的泛血色的手大幅度颤抖着。
楚翊收紧了剑,眸光肃然,和钟涟青异口同声——
“不会。”
钟琢宁不会让师兄进来的。
*
剑冢外。
易烜之睁眼,眉头紧皱着:“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说着,他站起身。
“不会有事的,”钟琢宁双手合上书,嗓音清冷,“大概是挑选剑耗费了比较长的时间吧。师兄你也知道,他们三人定是要寻到最好的最适合他们的剑才会出来。”
易烜之作为师兄,到底和他们的作息不同,自认为不如钟琢宁了解他们三人,此刻犹豫开口,“是吗?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还是有些着急,又道“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说着,脚步就已踏出去半步。
钟琢宁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似乎是情绪激动之下又牵引了病症,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