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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7n2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38节
    云意的惊惶和无措令澹台桢倍感怜惜,他索性把云意放在近旁的石桌上,握住她的肩膀,令她正视他的双眸。

    “小意,我明白你的痛苦和彷徨。我们生来敌对,你嫁过来更非自愿,我们的开始,充斥着强迫与挣扎。但此刻我明明白白地剖开我的心意,交到你面前。你也把你的心,完完全全给我,好不好?”

    “我是云氏之女。”云意的笑脆弱如易碎的琉璃:“我的父兄,还依旧在守着虞国的城池。我爱你,是我的罪过。若你真的明白我,就不该说这些诛心之言。身子你只管拿去,等你厌倦了,请你看在我曾经侍奉一场的份上,放我回家。我想家了,很想很想。”

    话音刚落,宽阔的怀抱拥紧她,力度大得几乎要揉碎她的骨头:“从得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可能放手了。你生是我的人,死后与我同穴。你想家,我以后会陪你回去。我是你的夫君,合该拜见你的父母与兄长。”

    温存的话却令云意悚然一惊:“你是什么意思?你又要开战了?”

    澹台桢抬起她的脸,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两国只有一统,才会止戈。到时候,无论虞国人,温国人,都站在一片国土上,难分彼此。你也不用在心里戴着有罪的枷锁,将我推开。”

    云意呆呆地看着她,泪珠零落如雨。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一剂猛药

    澹台桢抵着云意的额头,继续说:“你们虞国内政如何,你也是清楚的。儿皇帝不知事,朝政由外戚把持,早就烂透了。如今又起内讧,风雨飘摇。我不必起战,只待他们相互消耗,再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便可以最小的伤亡,收服虞国。

    你的父兄,早已不尊皇命,独守二州,就差自宣为王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他不支援虞国朝廷,一统之后,我会请求圣上,册封你的父亲为异姓王。到时候,你可堂堂正正地,与云将军团聚。”

    “最小的伤亡,还是沾着我们虞国人的血啊。”云意叹息:“我好累啊,澹台桢,我真的好累啊。”

    澹台桢感知她气息渐弱,迅速从她贴身的荷包里取出药丸给她服下:“云意,今日我们到此为止。”

    这一番谈话耗去了云意太多心力,她疲惫至极。但澹台桢愿意把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她又觉得有些感动。

    可惜,她心怀秘密,对不起他的坦诚。

    月光静静地照着相拥的两人,时光潺潺如流水。

    云意睡了过去,浮莲池边的昙花,到底没有赏成。

    翌日早起,公主府遣人来请郡王回府,澹台桢便打发了周承嘉回去,声称伤得重不宜挪动,仍是留在浮莲居。

    明瑶公主听到回禀,气得摔了一套粉白釉浮花茶具:“这时候说伤重了,一醒来就连夜上山去找云氏女,莫非是神仙托他去的不成!”

    众人不敢吭声,连周承嘉都缩着脖子。明瑶公主发了一通火,最终由着澹台桢去了。

    浮莲居中,云意与澹台桢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件事,相伴着看书作画,下棋烹茶,仿佛民间的富贵闲人。澹台桢顾惜云意的身子,未再碰她。

    忽忽过了十日,这份难得的宁静被打破。

    明瑶公主华丽的马车停在浮莲居门口,澹台桢与云意前去迎接,明瑶公主见着儿子,绷着脸问:“哼,伤好了?”

    澹台桢笑道:“托母亲的福,已经差不多好了。”

    “既然好了,那就回罢。你闯下的烂摊子,自个儿回去收拾!”

    云意转脸看向澹台桢,澹台桢摸摸鼻子:“儿子知道了,明日便下山,去丞相家负荆请罪。”

    莫非,澹台桢与丞相府的千金,婚事有变?

    云意眸间流光浮动。

    明瑶公主冷哼一声,昂起头朝内走去。云意随在身侧,时不时提醒明瑶公主何处脚下湿滑,何处花枝垂下。明瑶公主并未理会,金雁却一直含笑道谢。

    转眼到了内院,明瑶公主在两人的寝居转了一圈,又在正厅站了站,嫌弃得不得了,索性出来坐在庭院里:“你,过来。”

    她指的是云意。

    云意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柔柔弱弱,压根不像是会照顾人的,去厨房做些菜肴来,让我看看你的厨艺。”

    云意晓得明瑶公主正在气头上,乐得不在她跟前,带着丛绿走了。澹台桢接过司南端来的茶盏,奉给明瑶公主:“母亲,请消气。”

    明瑶公主狠拍几下石桌:“你还知道让我消气,不被你气死算我命大。”

    司南抽了抽眼角,使个眼色让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澹台桢撩袍,直挺挺地跪下:“孩儿不孝。”

    “绮罗有什么不好,出身高贵,容貌倾城,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这孩子打小就对你痴心一片,就算你在阎王殿前徘徊,她依旧愿意嫁过来冲喜。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一醒来就喊着云氏女的名字,不顾一切冲出来骑马跑了。满屋子的人啊,丞相也在里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澹台桢瞧一眼明瑶公主又要拍石桌的手:“母亲,仔细手疼。”

    “你——你去给我将绮罗哄好了,上门提亲去。”

    “母亲,事已至此,我不会娶上官绮罗,也不会再娶其他人。”澹台桢握住母亲的手,按在自己将将愈合的伤口上:“儿子已死过一回,难道连娶一个喜欢的人都不行?”

    明瑶公主最重保养,手指光滑如凝脂,而比她年轻许多的儿子,却伤口粗粝,磨得她的手生疼。

    这类伤口,他的身上还有许多。

    “你这般真心对她,你可知她根本不想与你长久!”明瑶公主眼见劝不动儿子,下一剂猛药:“她一直在用药避子,你可知晓?”

    澹台桢一向冷静的眼眸如风吹涟漪,徐徐而动。他未说话,明瑶公主已冷笑:“你不知晓!哼,我请的太医精通女科,旁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云氏女一直在避子,从未断过。她只怕,不愿留下一个澹台家的子嗣。”

    “母亲。”澹台桢平复这胸中激荡的波澜:“她会愿意的。”

    “鬼迷心窍!鬼迷心窍!”明瑶公主含泪站起来:“我不同你说了,省得气死在这里。金雁,金雁!”

    金雁忙忙走过来,见公主哭了,有些无措地掏出手帕,看向澹台桢。

    澹台桢只是沉默。

    公主从袖袋中掏出一只药囊,丢在澹台桢身上:“你用命向皇弟求来的雪莲,已经治成药丸,拿去!”

    澹台桢生受了,明瑶公主擦干净泪痕,趾高气昂地吩咐:“午膳怎么还没做好,本公主饿了。”

    金雁忙道:“奴婢这就去催,公主您去前厅坐坐罢,眼看日头要大了,会晒着您的肌肤。”

    公主的脚步快了些。

    澹台桢拿起砸在他身上的药囊,脑中却依旧回荡着母亲的话:“云氏女一直在避子,从未断过。她只怕,不愿留下一个澹台家的子嗣。”

    叶影簌簌地落在他石青色的锦袍上,或明或暗。

    云意在丛绿的帮助下做出了四菜一汤,还有两样糕点。明瑶公主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讽刺几句,被下人们簇拥着走了。

    忙了一早上,云意已经累得快站不住。捱到公主走了,才回到寝居休息。丛绿为她揉腿,云意舒缓着身子,道:“饭食剩下许多,你拿去给下面的人分吃了罢。”

    丛绿应了一声:“奴婢去把厨房多做的那份午膳拿来,给您和郡王用。”

    云意点点头,她是未得公主允许不得落座用膳,而澹台桢落座了,却也没吃多少,反而一直饮酒。

    他的伤,才刚刚愈合呢。待会儿他回来,少不得要添一碗醒酒汤。

    然而等到端来的午膳凉透了,澹台桢都未出现。珍娘出去问人,皱着眉头回来:“下人们都不知郡王去哪儿了,司南他们也在找。郡王平日的坐骑还在浮莲居的马厩里,人应当未离开。”

    云意累得发昏,不及多想,用过饭食就歇下了。

    一觉睡到天色昏然,身侧有丛绿陪伴。

    “他回来了么?”

    丛绿放下手中的针线:“没有,郡王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

    云意心中疑惑,莫非独自一人下山了?北盛有急报?正想遣人去问,却听见司南与珍娘在外头说话的声音。

    不过片刻,珍娘掀帘,手中拎着一条肥美的活鱼:“郡王妃,奴婢怕腥气熏着您,就不进去了。司南说郡王在后山垂钓,钓上来一只大鱼,给郡王妃添菜。今夜,要在浮莲池那边用晚膳呢。丛绿,看你的了。”

    丛绿也啧啧称奇:“这条鱼少说也有七八斤,呀——”

    活鱼扑腾起来,珍娘拿不稳,掉在地上,众人好一通忙乱,才把它重新抓住,往厨房送。

    丛绿摩拳擦掌:“姑娘等着,奴婢今晚给您来个全鱼宴。”

    云意淡淡笑了。

    夕阳很快落下去,云意换了一身珍珠白绣枫叶的襦裙,系上天青色披风,往浮莲池去。司南已经等候在外,看到云意主仆过来,拱手行礼:“珍娘,丛绿姑娘留步,郡王说,只让郡王妃一人入内。”

    两位主子重归于好,珍娘心中欢喜,闻言笑道:“那么我和丛绿先去后头转转,待会儿再过来听吩咐。”

    丛绿动了动唇,被珍娘拉走了。司南轻轻推开门,对云意道:“郡王妃,请!”

    云意缓步入内,门从后头关上了。偌大的玉石台上,只点着一盏四面花鸟的宫灯,照耀着方寸之地,也照耀着立在浮莲池旁的倾长身影。他穿着一身象牙白的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飞鸟竹叶,在灯光下隐隐若飞。

    “郡王爷安。”云意福身行礼。

    澹台桢转过身来,容颜如雕如琢,神色却比玉石台更冷。身后的浮莲池袅袅飘着热气,衬得澹台桢宛如不食烟火的仙人。

    “坐。”他指了指摆着酒菜的案桌。

    云意坐下,眼光扫到角落里的酒坛子,酒坛子的底部还粘着不少泥,想必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这就是埋在玉兰树下的照殿红罢。

    正想着,醇香的酒液就注入她的杯盏,在灯光下,是琥珀一般的色泽。

    “尝尝。”

    云意未动:“郡王,您知道的,妾身身子弱——”

    澹台桢打断她:“只喝一盏。”

    “是,郡王。”云意捧起酒盏,慢慢喝了一口。酒味不烈,甚至还有一些回甘。

    澹台桢则一饮而尽,指一指桌上的菜肴:“吃菜。”

    云意看着澹台桢,越来越觉得不安。他今夜的神色太冷,话又太少了,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浮莲昙花

    饭桌上弥漫着鱼肉的香味,云意吃了满满一碗饭,看澹台桢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不由得伸手盖住他的酒盏:“郡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罢,这般空腹饮酒,伤身子。”

    今夜有云无月,仅有的孤灯在风中摇晃着。澹台桢的眸底幽幽暗暗,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光亮。他盯着云意春笋一般的手,忽地一笑:“关心我?”

    云意把酒盏从他手中拿开,盛一碗鱼汤搁在他面前:“好歹喝一碗汤。”

    纤纤手指被握住,澹台桢又问一次:“关心我?”云意细细地望着他:莫不是喝醉了,待会儿不会突然仰倒罢?

    “回答我。”声音带了些执拗。

    云意放软语调:“妾身自然是在关心郡王。”

    话音未落,澹台桢忽地站起,将云意隔着案几抱过来。云意惊呼一声:“殿下,您醉了。”

    澹台桢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压下来,云意躺在玉石台上,冰冷的触觉令她的肌肤起了细细小小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