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知(纯百)》 有趣 酒液顺着脖颈一路滑到锁骨打湿衣襟,眼前仿佛有数不清的手捏着酒瓶将酒往嘴里灌,林桉仰头,让瓶口搭在唇边,尽可能地吞咽着被倾倒的酒。 酒过三巡,她在迷蒙中牵起一个陌生人的手,对方没反抗,一路跟她进到酒店房间。 快感将要登顶时身上的人停下动作,林桉抬眼看她,那人笑眯眯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在做爱时叫别人的名字,可以叫我祁谦。” 祁谦垂眸看着林桉,“总叫安闻,我很出戏。” 意识渐渐回笼,林桉皱眉,“安闻?” “嗯。”祁谦没动作,问她:“还要继续吗?” 林桉默了半晌,抬手圈住祁谦后颈,“继续,祁谦。” 祁谦技术不错,是之前跟许安闻做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林桉很投入。 结束后祁谦帮她清理过,在她入睡前问:“安闻是谁?” 林桉跟困意对抗两秒后含糊答:“我女朋友。” 她似乎听到女人轻声笑了一下,笑意比起之前深很多,“这么有趣啊?” 林桉喝了很多酒又做了剧烈运动,此刻酒精上头得厉害,来不及做多的思考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说喝醉酒很好睡觉的人一定没喝醉过。 林桉中途醒了很多次,每一次醒来头部都伴随着昏沉又钝感的疼痛,每一次入睡都迅速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无数个片段在她脑中闪回,许安闻的微笑、许安闻的哭泣、许安闻和她做爱时候带着薄汗的发尾、许安闻利落地在她面前关上的房门...... 醒来的时候,林桉发现那个笑眯眯,自称祁谦的女人还在睡,且十分没有睡相,手压着自己的胸口,腿压着自己的肚子。 林桉听说手压在胸口容易做噩梦,压在肚子上容易做春梦。或许这话也有一些道理。 她把祁谦从身上推开,半倚在床头缓神,宿醉让大脑混沌又疼痛,她揉着太阳穴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许安闻说临时有其他安排,飞机要改签,打电话安抚她后就再没消息,原本该去机场接自己女朋友的林桉改道酒吧,找了一堆人陪她喝酒,酒醉后又跟一个在酒吧里看见的漂亮女人上了床。 想到这儿时她顿了顿,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被想起来。 目光划过祁谦的脸,她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情,昨晚祁谦好像在她告诉对方许安闻是她女朋友后说“有趣”。 林桉不明白哪里有趣,她们都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做了爱? 还是..... 她也认识许安闻,而许安闻跟自己一样,出轨了,甚至跟她找上了同一个人。 林桉仔细观察祁谦的脸,看了半天也没有对她的分毫记忆,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林桉瞥了眼,接起电话,“安闻?” 另一个声音先于许安闻的传入耳中,是祁谦的,她说:“好吵,我还想再睡会儿......” 林桉眼疾手快拿枕头死死盖住了祁谦的脸。 “林桉?” “嗯?” “你在干什么?怎么听到你那边有人讲话。”许安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急躁。 林桉并不回答,语气冷淡,“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说什么?” “林桉......”许安闻的声音变得低落,“我......” “我们能再见面好好谈谈吗?” 林桉觉得有些累,“林樟呢?” “她说和朋友临时约了去山里泡温泉,我们没见上面。” “哦。”即使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快一年,许安闻似乎依旧是林樟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条小狗。 “林桉,我下午就回来,你能来接我吗?” 林桉不说话。 “林桉,你知道我不方便。”许安闻有些可怜巴巴。 林桉敛眉,“航班号发我。” 她也是。 ...... 几句简单的对话后林桉挂了电话,祁谦后面虽然很安静,但毕竟床上多了个会呼吸的人,林桉做不到忽略,她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和许安闻那堆破事的习惯。 林桉锁上了屏幕,手机里的许安闻坐在轮椅上,对镜头笑得温婉。 “不好意思,身体反射。”林桉将枕头从祁谦的脸上拿下来。 祁谦鼻尖被枕头蹭得有些发红,但依旧笑眯眯的模样,“没事,早上好,安闻的女朋友。”她指了指林桉的手机,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好像挺精彩的。” 或许是因为后悔,或许是因为尴尬,林桉醒来再看祁谦那张昨晚还深感惊艳的脸,现在只觉得处处都不顺眼。 眼睛太潋滟,烂桃花比较多;嘴唇太薄,一看便薄情寡义;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不真诚...... “昨晚你说有趣,哪里有趣?”思绪回笼后的林桉第一时间问出了这个让她有些在意的问题。 祁谦回忆了一会儿,似乎才理解林桉在说什么,她眼睛转了转,“我认识一个人,叫许危听,是不是很巧。”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你懂个屁” 林桉还没穿衣服,不想裸着身子跟她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在枕边拿起散落的衣服,忍着对冲天酒味的嫌弃起身穿衣。 一道炽热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后背,祁谦的笑音再次传来,“你出轨哦?” 林桉的动作顿住,片刻垂头漫不经心地系上扣子,看见那些暧昧的红痕时她皱了皱眉,对祁谦的没轻没重有些不满。 她一直没说话,祁谦也不急,撑着身子懒洋洋地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桉依旧不答,沉默地穿好衣服就要步入浴室洗漱。 “安闻的女朋友。”祁谦用这句话止住了她的脚步,“刚刚没见你话这么少。” 祁谦终于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因为她是我女朋友。”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是哪位?”。 祁谦勾着唇笑了,“你女朋友下午的航班,你现在从陌生人的床上下去?” “看来你没那么爱嘛。” “和你有关系吗?”林桉冷冰冰地回答,一种莫名其妙的火药味蔓延开来。 林桉长期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总是作出许安闻喜欢的温婉样子来,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产生过冲突了,但祁谦的态度带着些让她不适的嘲弄。 即使她做了错误的事,也轮不到一个陌生人来评判她。 祁谦举了举双手,作出示弱的样子来,“别生气嘛,当然和我没关系,出来找找乐子而已,我懂。” “你懂个屁。”这句话差一点便脱口而出,但林桉只是在床面和地上寻觅着什么,她不想继续这场对话。 “找这个吗?”祁谦笑眯眯地问她,还很贴心地用两只手将那块黑色的布料展开示意。 林桉的脸黑了黑,她不说话,也不伸手接过,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她洗了个冷水澡,脑子里的思绪依然乱成一团难解难分的线团。 但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与平静。 昨天她是下班便去的酒吧,穿着十分正式的成套女士西装加马甲,配上她那张永远没多少表情的脸,看起来可以在一下秒去CBD的甲级写字楼里谈收购。 林桉没有再看床上玩手机的祁谦,径直走向房门。 “安闻的女朋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祁谦叫住她。 林桉脚步不停,“没必要。”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祁谦很可惜地叹口气,她再次拿过手边那条黑色的内裤,是性感的蕾丝面料,她看了看里面的标签,勾勾唇,对着空气说了声,“LaPerla小姐,明天见。” 许安闻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之后,林桉算着时间回家重新洗澡,又换了身衣服,出门前她看着玄关上许安闻送的香水,想了想,还是喷在手腕上,又擦去耳后。 路上不堵,林桉很快到达机场,许安闻还没到,她坐在车里看手机,朋友圈有更新提示,她点进去,是林樟的,温热的水汽蒸在被泳衣包裹的身躯上,看起来很开心。 三个小时之前发的,许安闻已经点了赞。 林桉垂睫看了半晌,没点赞,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下车。 机场陆陆续续有人往外走,林桉将视线投进人群,搜寻要找的人。 不多时就看见了被机组人员推出来的许安闻,女人显然也看见了她,眼眸一亮,扬起温润的笑。 跟祁谦的很不一样,看来两人的不同不光体现在做爱方式上。 林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内裤小偷,抿唇压下纷乱的思绪,迈步走向许安闻。 许安闻像是很开心,语气中都带着雀跃,“我好想你。” 林桉觉得挺讽刺,微微牵了牵唇,推着她往车边走。 到车边林桉拉开车门俯身去抱许安闻,对方嗅到她脖颈间熟悉的香气,用唇轻轻碰了碰她侧脸。 林桉身子一僵,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撤出时许安闻的视线从她胸前扫过,而后眸光冷了冷。 林桉没注意到,将轮椅折迭起来放进后备箱,又向机组人员道谢后将她的行李也归置好。 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她扫一眼许安闻,“安全带。” 许安闻转眸看着她,没动作。 林桉深吸口气,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要坐回去时被一把拉住了衣领。 许安闻的视线从她被扯开的领口望进去,声音冷漠,“林桉,解释一下?” 昨日的痛苦与失落和今早的茫然无措都被按下,却在此刻同时涌现出来,混杂成了一种急需出口的怒火,林桉将自己的领口从许安闻手中扯过,“许安闻,需要解释的不止我一个人吧。” “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许安闻并未露出丝毫愧疚,她语气依然冷漠,“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林桉怒极反笑,是不是像许安闻这种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做人做事,对人对己总有两种模式两套说法,“不全是。” “我只是厌倦了做爱的时候演高潮就算了,还要演另外的人。” “许安闻,林樟知道她的许姐姐和她亲姐姐上床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想着她的脸吗?” 许安闻脸色一白。 只此一次 还没等许安闻说什么,林桉的手机铃声响起,看见上面的名字后她瞥了眼身侧的人,接起电话打开免提。 “喂,姐。”林樟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林桉视线落在许安闻身上,淡声回:“有事?” “你接到许姐姐没有?”林樟尾音上扬,听起来没什么担心的意味,“我发消息她没回。” “她在我旁边,应该没看手机。” 看见了怎么可能不回,林桉看着许安闻慌忙打开手机的样子想。 “还有事吗,没有挂了,我要开车。” “诶等等。”林樟出声叫住她,“我明天回去,有个朋友约着聚聚,让我叫上你和许姐姐一起,没事的话一起来玩呗姐。” 林桉下意识想拒绝,林樟心有所感似的抢先补了句,“你问问许姐姐的意思?” “我先挂啦。” 像是吃准了她不会拒绝许安闻。 而许安闻又一定不会拒绝她的邀约。 真是她的好妹妹。 林桉面无表情地瞥了许安闻一眼,看样子许安闻正在回复林樟的微信,屏幕上满是绿色的消息框,林桉再一次觉得这一切无趣极了。 她想,或许她本就是故意让许安闻看到胸前那片吻痕,在常年三人这段扭曲的情感之中,比起爱和照顾,她或许更想恨和伤害许安闻,她不再寄希望于许安闻缥缈虚无的爱,而是想让许安闻体会到她曾体会的痛苦。 车里放着许安闻喜欢的音乐。 她不说话,许安闻也保持着沉默。 即使气氛压抑又尴尬,林桉还是把车开得很稳很慢。 似乎过去一个世纪那样长,才开到了许安闻的别墅门口。 她沉默着下车,熟练地从后备箱里取出轮椅,推到副驾门口。正想搀扶着许安闻坐上轮椅。 许安闻却推开了她的手,只自己动作,她利用自己的手部力量作为支撑,一点点向轮椅挪动,过程十分缓慢,纤细白皙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颤抖。 几次尝试后,许安闻才从车上挪到轮椅之上。 林桉看着许安闻小小地松了口气的样子,心头一酸。 许安闻不该是这样。 起码林桉认识许安闻时她还不是这样的。 不需要依靠轮椅才能出行;不会为另一个人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更不会在这么一段扭曲的关系里如履薄冰。 她们刚认识时,许安闻看起来不像会利用旁人感情的人。 她们刚认识时,林桉不知道许安闻有个喜欢很久的人。 而她与那个人的长相有八分像,还跟那人同一个姓氏。 甚至,她们是亲姐妹。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变成了如今这样? 绞尽脑汁地刺痛对方,想方设法地试探彼此,又在做了有愧的事后竭尽全力地粉饰太平。 林桉低头看着还在回林樟消息的许安闻,想起来了——是从她看见许安闻在林樟喝醉后小心翼翼地吻她时开始的。 她喜欢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用如视珍宝的眼神看着她醉到神志不清的亲妹妹,然后在她唇上留了一个吻。 而那柔和的眼神在下一秒看见林桉时便消失殆尽,如同从未存在。 那一次吵架以一场惨烈的车祸告终,开车的许安闻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坐在副驾的林桉毫发无伤。 无数次失望的时候,林桉总是会想起交警对她说,“你们这场车祸情况还比较少见,一般紧急避险的时候,司机都会下意识往左边打方向盘,而许安闻是向右。” 即使许安闻不爱她,心里一定有她。 或许只有在人生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刻,人才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桉熬过了在ICU门口等待的时间,熬过了许安闻漫长的复健期,也熬过了自己对林樟蚀骨的嫉妒,终于熬到了许安闻重新打开心扉接受了她。 她依然爱着许安闻,依然想要在她身边,即使以一个替代品的身份。 回忆收笼,林桉习惯性地握住了轮椅的把手,许安闻没有再阻止她。 “安闻,如果我说我是喝醉了,你信吗?”林桉想,她已经低了那么多次头,再多一次,好像也无所谓。 “只此一次,林桉。”许安闻浅浅地叹了口气。 许安闻或许并不介意她是否喝醉。 她需要的大概只是自己这张脸,和与她妹妹能时常亲近的身份。 林桉没说话,她敛眉推着许安闻往家走去。 “这一次,我想的是你。”(H) 舟车劳顿,一到家许安闻就迫不及待要去洗澡,她进浴室好一会儿后林桉才想起上次阿姨打扫过卫生后还没来得及铺防滑垫,慌忙敲门叫许安闻,里面却半晌没有声音传来。 林桉焦急地叫了几声后按开门,却跟已经洗好坐在门边的许安闻对上视线。 对方古井无波的眼神让她刚刚的忧心仿若笑话,林桉收了表情,看着许安闻半湿的发问:“我刚刚敲门,没听见吗?” “听见了。” 林桉眯眼,“那为什么不出声?” 许安闻不答,只说:“你弯腰。” 林桉看她几秒,深吸口气,还是随她的话俯身向下,不等贴近许安闻便被拉到了面前,她急忙扶住身侧的台子才稳住身形。 “不要再用这张脸偷情,林桉。”许安闻的指慢慢抚摸着她侧颈,语调听不出什么变化。 但不快与讥嘲的态度足够明确,不需要费力也能理解,明明刚才还说什么“只此一次”,看起来毫不在意,现在又因此不悦。 莫名其妙。 这话让林桉的心软瞬间消散了很多,直起身看她,“可我很寂寞,怎么办?” “自己的女朋友坐在轮椅上,连我基本的欲求都满足不了。” “许安闻,怎么办?” 许安闻不说话,她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了奇异的神采。 “脱吧。”丝毫不带绮思的命令轻飘飘地从许安闻口中溢出。 林桉并不动弹。 “不是说我没办法满足你吗?”许安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也只能这样,你知道的,我下半身没什么感觉。”她表情平静。 即使林桉刚说过类似的话,但听着这话从许安闻口中讲出,她依旧感受到了尖锐的疼痛,许安闻知道怎样的话能让林桉最大程度地屈服于她。 林桉的手搭在了上衣的纽扣上。 许安闻似乎有些不耐烦,她取下手边的花洒,对着林桉打开,冷水将林桉淋了一激灵。 “脱快点,别让我等太久。”许安闻将花洒丢到一旁。 林桉便沉默着解开了每一颗纽扣,将自己整个身体赤裸裸地展现在许安闻面前,连带着昨夜那些尚未消散的、属于另外一人的痕迹。 许安闻伸出手,缓缓地抚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红痕,她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林桉坐上来。 林桉刚一坐下,许安闻的唇舌便覆盖了上来,她用了些力,噬咬起了林桉胸前那片白皙的肌肤,嫣红的吻痕覆盖了那些本不明显的粉色。 “嘶......”几乎没怎么做前戏,许安闻的手指便伸了进去,林桉觉得有些疼,许安闻几乎从未如此不温柔地对待她。 “疼吗?”许安闻看向她。 林桉睫毛上下颤动了一下,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软声说疼,毕竟无论什么时候,许安闻的温柔,她都会犹觉不够。 但这次没有,她沉默了一瞬,“许安闻,用力一点,我喜欢疼的感觉。” 许安闻如她所愿加重了力道,没有前戏而略干燥的甬道因她不加怜惜的动作传来更多细密的刺痛。 林桉却连眉都没有皱,只捏着许安闻的衣料低低喘息。 湿热的水意慢慢在指尖晕染开来,许安闻戏谑的笑音响在耳边,“怎么湿了?我以为你对我完全没感觉了呢。” 许安闻舔舐着林桉脖颈上凸起的筋,又向下咬在她锁骨上,听着她痛到吸气的声音说:“这样能让你满足吗?” 林桉没说话,她的沉默又换来几下狠狠的顶弄,“说话,林桉。” “难道是需要再痛一点?”许安闻微微后仰,看着林桉的脸轻声说。 她抬起左手覆在林桉脑后,压着她靠近自己,齿尖衔着她的唇研磨,舌尖舐开一片湿润,吻却坚硬又冷漠。 许安闻的力道逐渐增加,无论是唇舌的还是手指的。 林桉的唇瓣和下身都有明了的痛时刻刺激着大脑,甚至有隐隐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内。 疼痛带来了异样的快感,林桉到得很快,高潮时瞬间的感觉似乎都一样,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有任何改变。 “林桉,喜欢吗?”许安闻微笑了一下,“这一次,我想的是你。” 姐姐 次日。 一进入私人别墅,林桉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林樟。 一如既往的,她正被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众星拱月般簇拥着。 林桉正想推着许安闻的轮椅向前,许安闻却握住了轮椅的手刹。 “怎么了,安闻?”林桉埋头低声询问。 许安闻不说话。 林樟却在此刻看见了她们,她眼睛在一瞬间绽放出了动人的神采。 她又侧头对身边几人耳语几句,便快步向两人走来。 “姐姐。”林樟随意打了声招呼。 “许姐姐。”林樟没有等她的反应,只低头看向许安闻,又蹲下身和坐在轮椅上的许安闻讲话。 林桉已经很久没有和林樟见面了,林樟依旧很漂亮,即使两个人有相似的两张脸庞,林桉却始终认为林樟有远胜自己的容貌。 和她不一样,林樟的脸,一看便会让旁人生出保护欲来。 曾经,她也是旁人中的一员,她是如此情真意切地疼爱、怜惜过自己那看似天真无害的妹妹。 但从林桉和许安闻在一起的那刻起,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俩渐行渐远,无论是林樟对许安闻刻意的勾引还是对两人关系的挑拨,一次又一次,直到林桉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她的妹妹只是无心之失。 她曾想过,如果林樟对许安闻有意,那于情于理她都该退出。 然而林樟只是在她求证时似笑非笑地说,“姐姐,我只是单纯讨厌你罢了。” 可明明从小到大,在所有人无数次问起时,永远回答“最喜欢的当然是姐姐。”的人也是林樟。 很难说是她与许安闻之间夹杂了一个林樟,还是她和林樟之间夹杂了一个许安闻,林桉不敢深思。 两人聊得似乎很开心,许安闻从昨天起就一直冰冷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林樟自然地从林桉手中接过轮椅,林桉索性交给她,只站在原地淡淡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在伤心吗?”一个令人恶寒的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又慢悠悠晃荡在耳边,“我猜坐在轮椅上的是安闻?” 祁谦的笑眼出现在面前,她看着林桉堪称冷漠的表情说:“看起来猜对了。” “又见面了,好巧。” “巧吗?”林桉只瞥她一眼就缓步走去无人的角落。 祁谦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算很巧,我是特意来把某个东西物归原主的。” 林桉眉心跳了跳,虽然她们在今天之前只一面之缘,但她觉得以这人的性格下一秒就掏出内裤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在这儿?” “当然不。”祁谦拿一杯酒递给她,“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在这儿。” 林桉没接,自己拿起一杯缓缓啜饮,她总觉得人群中有个格外执着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细细看了半晌,最终却跟林樟沉沉的目光对上。 许安闻坐在轮椅上轻笑着跟她说什么,而她直直盯着林桉。 林桉将手中的酒喝掉,偏眸看祁谦,说:“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 祁谦似乎对这场宴会的地点很熟悉,她带着林桉走过两条狭长的走廊便从热闹的景象中脱身而出,来到了无人的书房。 “你认识许安闻?”林桉先开了口,祁谦的一举一动都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曾在暗地里发生。 “不算。”祁谦笑了笑,“不要那么紧张。” “不过,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算认识吗?” 林桉沉声回答,“没什么必要,上次发生的事情是个不该再被提起的错误,我希望我们对此能有一些共识。” 祁谦再次被她拒绝却也不恼怒,又笑吟吟地开口,“你妹妹和你长得挺像,她叫林樟?” “她挺受欢迎的,一到场,所有人都围上去了。”祁谦唇角勾了勾,“你女朋友似乎也在其中。” “真没品味,在我看来,还是姐姐更有意思嘛。”祁谦拖长了语调,听起来跟调情似的。 林桉只觉得面前这人既没有眼色,脸皮也挺厚,她并不想跟着对方的话语走,“祁谦,想说的话我都说了,希望出了这道门,你能当从没见过我。” 祁谦上下打量她一眼,潋滟的眸里闪过一丝兴味,“怎么用完了就不认,好过分。” “不过这个天气穿高领毛衣,是不是有点热啊,林樟的姐姐。”祁谦的吻凑了上来,“你妹妹和你女朋友那样,你都能忍?” 林桉忍无可忍,将祁谦推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挺热闹的。”祁谦耸耸肩,不再靠近,“让我想要加入。” 试试吗? 林桉皱眉看她,“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是好奇我认不认识许安闻吗?”祁谦倚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听过她。” “或者说,听过你们......”她笑笑,“的一些传闻。” “安闻的女朋友。”祁谦拾眸,“这个称呼我可听过不少次。” “在别人说安闻跟她女朋友貌合神离时;在别人说安闻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时;在别人说,安闻喜欢女朋友的亲妹妹时。” “我以为这里面多少有点夸张成分,毕竟我不明白人和人的关系怎么会乱到这种程度,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祁谦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桉,“我很好奇,安闻的女朋友知不知道自己在安闻的交友圈里,成了众所周知的笑话?” 林桉凝她半晌,忽地笑了,“祁谦,你真的很无聊。” 祁谦扬眉,“你觉得什么有趣?” “看自己的亲妹妹跟女朋友眉来眼去卿卿我我?” “还是跟一个陌生人缠绵床榻水乳交融?” “你很喜欢看笑话吗,祁谦?”林桉忽然有些疲惫,她想起许安闻那些朋友曾经对她露出过的友好笑脸、曾经饱含祝福的话语。 她兀自强撑着扮演故事里饱经磨难终获幸福的女主角,却不知道她伪装出来的样子本就虚伪得不堪一击。 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的事情,林樟知道吗?许安闻又知道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 “祁谦,你想要什么呢?”林桉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倚靠在书桌上,“是因为被小三,所以想要当面羞辱我一次吗?” “我表现出来是这样吗?”祁谦往前凑了凑,身上的香水味迅速包裹住林桉。 “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来其他的。”林桉摇摇头,还能是什么? 她对祁谦这个人本就一无所知。 祁谦伸手环住林桉的腰,“我觉得我们床上还蛮合的。” “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许安闻,我就挺讨厌她。” “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起码,在床上,我不会让你失望。” “而且,如果你愿意,我不止能当个合格的床伴。”祁谦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 “你会爱上一个只是睡过一次的陌生人吗?”林桉觉得祁谦这个人的离谱程度还在上涨。 “谁说爱了?”祁谦见林桉的身体似乎不再抗拒,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她对着林桉的耳朵讲话,“我只是觉得会很有意思。” “试试吗?”祁谦吻着林桉的耳骨,话音低到接近气声,是明晃晃的挑逗。 林桉耳后起了一层小栗子,后退半步,从祁谦的围裹中撤出去,冷声道:“适可而止。” 祁谦见她心情不虞,识趣地没再继续,她垂眸,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林桉扫了眼,太阳穴便不住跳动,祁谦抬头,将那块薄薄的布料迭好后塞进她胸前的口袋,又顺手拍了拍,“你考虑一下,我随时等你。” “我这儿待遇挺好的。” 林桉深吸口气,“祁谦,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祁谦笑笑,在身后找到一个本子,唰唰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那张纸一起塞进她口袋,“我的电话,如果你社恐也可以搜索这个号码加我微信,期待你的联系。” Boss直聘线下直面。 林桉强忍住甩她一巴掌的冲动转身出门,刚想去卫生间扔了口袋里的东西就迎面撞上了林樟。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樟不住地朝着她身后打量。 “安闻呢?”林桉强行扯开了话题。 林樟的眼神黯了黯,“她遇上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正和她们聊天。” “哦。”林桉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起回去吗?”她现在只想离身后的祁谦远一点,比起莫名其妙的祁谦,即使是她妹妹,似乎都变得更容易忍受起来了。 两人一块往会客厅走去。 “姐。”林樟拉住了林桉的衣角。“妈妈让我们一块儿回家去看望姥姥,最近她得了流感,好像还挺严重的。”许安闻不在场的时候,林樟还挺像个正常人。 “嗯,周末可以吗?”林桉点头。 大概姐妹便是这样,无论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无法调和的矛盾,两个人依旧要一块儿回家吃晚餐。